钱致榕教授：参与创建香港科技大学的传奇经历

钱志荣教授是“钱氏家族”中的传奇人物。他拥有耶鲁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多年来从事高能物理实验研究宇宙基本结构。 1988年被任命为香港科技大学学术副校长。作为核心人物之一，他参与创办了香港科技大学。香港科技大学三年建成，堪称教育史上的奇迹。

《敢为人先：三年建设香港科技大学》被徐倬云先生评价为“极具历史价值的文献”，由“动式文化”近期推出”。作者钱志荣在书中回顾了三十年前收到的作品。邀请从美国回到香港，参与创办香港科技大学，担任学术副校长。他用生动的故事再现了香港科技大学三年成功建设的奇迹，从无到有地再现了一流大学的软硬件。建设过程展现了诸多创业细节和管理经验，同时，温暖地描绘了一代学者、教育家对家国情怀的高度个性化的时刻和感受。

钱教授经验丰富，故事很多。为什么他在2022年退休后首先选择写这本关于教育的书？他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教育问题至关重要。很多校长朋友也建议他写一本科大的创办故事集，所以他决定先把自己的办学经验分享出来，告诉大家如何创办一所理想的大学，如何创建一流的研究型大学。大学。钱教授认为，如今很多著名大学已经成为“论文工厂”，专业成为“论文生产线”。 “我们不可能建设一所理想的大学。作为父母，最大的痛苦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跌倒，办大学也是如此。如果我们能仔细研究几所办得好的大学的经验，了解如何他们预见到社会问题，如何编织自己的教育理念，我们怎样才能避免犯错误，才能在数千所大学中脱颖而出，履行对社会的责任。”

教育要具有前瞻性，办学要真诚。

在钱志荣看来，教育必须具有前瞻性，所以理想的大学必须能够预见50年后社会的需求以及未来的情况。

1961年，钱教授与耶鲁大学校长交谈。这次讨论让他明白，教育必须从基础学科开始，因为一切新学科都是从基础学科衍生出来的。 “这种认识强化了我们的办学信念：注重基础学科，建立文科、理科和商学院。”

1988年，钱教授咨询了美国劳工部的专家。这位专家认为，美国毕业生应该做好每三四年更换一次职业和工作的准备。 “那么他三四年后需要的新知识从哪里来呢？每个人都不可能每隔三四年就再回到大学读四年。这意味着学生可能会面临专业知识过时的问题。”这个信息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撼，所以我们在创办科大的时候，很快就达成了一个共识，科大要以通识教育为主，专业不能太窄。”

这些前瞻性的认识也使得科大自成立以来一直保持活力和竞争力，至今仍跻身全球大学前50名之列。钱教授强调，办大学要“诚信”。 ”钱穆一再强调不要急于向老师学习，而要先学做人。其实，做人与做学问是一回事。《大学》讲的是研究事物、求索。知、诚、正，修身、治家、治国、平天下，我们今天培养的人才，都是为了“平天下”，而我们却忘记了之前的脚步。就是求学求知，办大学如果没有诚意，没有一颗善良的心，把大学当成企业、造纸厂，自然就会失败。所以，你首先要下定决心要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否则花多少钱也成不了。”

校长是一个高压职业，远比学习高能物理复杂

钱教授认为，办大学的目的是培养人才。 “要培养一流的人才，就必须有一流的教授。这个概念非常重要。现在很多一流的教授到了大学之后就不愿意再接触学生了。我认为任何想写论文的人都不应该去大学，他应该去研究生院。上大学不想教书是不行的，尤其是本科生。因此，我们从一开始就规定了科大全体教员的教学。工作量是一样的。”

在钱教授看来，“学生是大学的宗旨，教授是大学的灵魂，行政是大学的躯体，校园是大学的熔炉”。其中，校长显然是大学的灵魂。对于素质，钱教授直言不讳地说：“不要找喜欢吹牛的人，不要找完全没有霸气态度的人，不要找文科差或者不感兴趣的人。”在文科。”

此外，他还对称职的校长进行了“按比例削减”。首先，他需要具备诗人的两个部分。 “他思想开放，想象力很强，敢于想别人不敢想的事情，这一点非常重要。” “重要的。”第二，要有文科意识，对人类文明的来龙去脉有清醒的认识；第三，要有科学意识，有很强的数据意识。有数字意识的人是不会乱来的。一通；第四个有工程、工程的氛围。校长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必须有执行力。 “比如，一旦有工程师决定建造这座桥，他就会在时间预算和预算内建造它，并保证它在100年内不会倒塌。”最后两点是校长必须是学者，“因为学者是有职业自尊的”。

创办科大时，从设计图纸、安装网络、设置科室、聘请一流学者，钱志荣把每一个细节都做足了。他戏称自己为“后勤总司令”。

行政工作如此复杂，凡事都要精打细算，钱教授说，有时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可恨”。 “之所以可恨，是因为心情纠结，心情纠结的时候，很难想到所有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在如此高压的生活中，钱教授慢慢摸索出了一个“缓解压力的方法”。每当他觉得自己“可恨”的时候，他就会在周六晚上停止工作，去三联书店，买了很多书，回家就一本一本地看，不懂就看。等你累了，你就会睡着了。“周一照照镜子，奇迹发生了，我的脸不再可恨了，我高兴地去办公室面对又一个循环的问题。” ”

有趣的是，因为他总是在书店买一堆书，曾经有一位陌生的女士问他专业是什么。在了解了钱志荣买书的原因后，她说：“既然你看书的时间不多，就应该读一些好书，不要乱买。”让我们把所有这些书都放回去并阅读这些书吧。”这个女人就是当时三联书店的店长董秀玉。因为董秀玉，钱志荣结识了黄永玉、黄苗子、唐一杰、季羡林等人。 “这改变了我的生活。他们让我对文学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随后，有记者问他在做什么。对于近年来在香港最大的成就，钱志荣回答说：“我结识了很多很棒的朋友，拓展了我的人生。”

钱志荣笑称，校长是一个压力很大的职业。 “每天工作18小时，坚持了一个月，我的身体还算正常，但我感觉自己的判断力开始出问题了。做物理实验，一切都可以计算，但办学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涉及人性问题，这比研究高能物理复杂得多。”

享受做事的过程，全心全意地对待每一个人

科大的创办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但钱教授始终精力充沛，应对自如。恐怕如果是别人，也会被一两个困难吓倒，但钱教授却迎难而上，取得了“太酷了”这样的完美成绩。 《文章》主角。

钱教授还表示，他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 “当我做到了之后，我觉得当我做不到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

对于自己的成功，他表示首先享受做事的过程。 “越是困难的事情，我就越愿意去做。高能物理实验是几千人做的，也很困难。如果你不喜欢做物理实验，你就不会做。”你说我学物理是为了获得诺贝尔奖，那是胡说八道。”

还有一点就是对人不防备。 “我不想防御，我假设每个人都是好人，我向每个人展示我的内心，认为他不会背叛我，也不会背叛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假设，因为一旦你防备某人，你做事的方式就会改变，比如，你可能会觉得，如果他在背后捅我一刀，你就必须防备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你杀了我怎么办？一旦你产生了这种念头，你的整体效率就会下降，气氛就会发生变化，如果我提防他，他肯定不会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问钱教授是否经历过背叛或欺骗，他说：“当然，但我还是不防备。第一，我不喜欢凡事都算计，如果我这样做，我就不会”招不到最好的人，如果招到二流的人才，成本就很大，其次，说明我干的是大事，哪怕被偷了一块也没关系。别人，上帝会看顾我的所作所为，当别人看到你毫无防备时，他们就会少一些防备。”

君子敢为天下先

“钱氏”的始祖名叫钱镠，是五朝十国时期吴越国的国君。钱氏曾被赐金册铁券，钱氏子孙辈出，人才辈出。钱之荣在《敢为天下先：三年建设香港科技大学》中也提到了他与赵匡胤后裔之间“一杯酒输掉的千年之仇”，赵凌阳，香港大学中文系主任。钱镠的孙子钱楚与赵匡胤是兄弟。赵匡胤称帝后，钱氏可以佩剑上朝。然而，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在称帝后却很担心钱楚。于是我们的三代祖钱楚就带着一千名宗亲，带着两百多艘船，沿着大运河北上到当时的都城开封，充当人质。从此，钱楚的直接60岁生日时，赵光义派人给他送钱，“时过境迁，一杯毒酒，惨死了。”几代人终于解开了这段历史的羁绊，钱志荣回忆，建校后即将离开时，他邀请了香港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的文科老师吃饭。凌阳坐在他的右边，两人一共喝了六杯茅台。谈起此事，钱志荣笑得很开心，“人生真是神奇，我们竟然有这样的缘分。”

钱志荣说，他一生要感谢三个人。第一个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经常告诉他，他是武王的后裔，钱氏第三十四代孙。 “她告诉我们，我们在杭州的时候，清明节祭祖可以拿到两块钱。当时我就觉得不可思议。那时我们一家九口一个月只能买半斤猪肉。两公斤猪肉是件大事。”

我要感谢的第二个人是我的父亲。钱志荣中考的那个暑假，父亲对钱志荣的三个弟妹说：“我大哥现在要考中考了，这是头等大事，别这样”从今天开始，客厅就是他的了。”结果，钱志荣的二哥对于哥哥的特殊待遇并不服气。有一天，他打开门，发现钱志荣正在读一本侦探小说，“我父亲没有骂我，他只是说你是长子、长孙、长曾孙，如果你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你的两个弟弟跟着你，我每天读一本，结果三所重点中学都考上了，你怎么办？ ”。

第三个人是他初一时的老师王民强。钱志荣说：“王老师对我和同学影响很大，开学时她就说我们决定做一个实验，你们在优等班，从今天开始，考试不再监考了。”我说如果有人作弊怎么办？她说，荣誉班的学生是不会作弊的，所以我们是有荣誉感的。老师说我们要做君子，就是正直的人。遇到红灯，即使我们没有车，我也觉得自己是在优等舱，我们会等绿灯。”

钱教授说，是父母和老师改变了他的自我期望，给了他强大的自信和自己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感觉。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君子首先应该做不该做的事情，第二应该对自己的责任负责。人要尽力而为，君子敢为人先，所以我同意创办科大。我已经尽力了，所以我没有太多遗憾。我想我成功了。”

尊重孩子的发展，将自己的感受与孩子的未来分开。

对于钱志荣来说，创立科大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吗？钱教授想了想，说道：“我个人认为最大的成就就是抚养三个孩子。”

钱教授的三个孩子都很优秀，其中大儿子被誉为神童。 15岁大学毕业。钱教授自豪地说：“这三个孩子从小就很独立，从小学一年级到结婚生子，他们做的决定总体来说都是对的。我相信孩子们应该独处，我不和他们谈论荣誉，但100%相信他们。”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老板就曾对我说过，爸爸，你要对自己的DNA更有信心。”

三个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他们每周读 50 本书。 “都是他们自己找的，我不规定他们看什么，大孩子每次看书，都会登记作者、书名、日期。” ，这对于其他孩子来说已经是足够的动力了。为什么我哥哥的名单这么长？有一次，他们三人闹了事，把妈妈惹得很生气。她告诉我今天必须惩罚他。我最后想到的惩罚是一周内禁止他们看课外书。第三天，我发现他们在翻百科全书。我问他们：“你们在找什么？”孩子们表示，他们正在寻求一项保护儿童的联合国公约。 ，认为我禁止他们看课外书是不人道的。那天他们承认了错误，我说：“你学到了什么？”老二代表三个孩子说：“妈妈累的时候，我们要特别乖。”

还有一次是我女儿五岁的时候，“我要赶飞机去日内瓦出差做实验，我在客厅收拾行李，她就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然后电话响了，是保险推销员，我说钱志荣不在家，我女儿抬头问我为什么撒谎。别撒谎，电话会很长。“跟我出去吧。”别撒谎，最简单的方法不一定是正确的做法。你在家，却不想和他说话？”我蹲在地上，抱住她说：“不撒谎真是太难了。”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突然间，我感觉彼此如此亲近。这就是拥有孩子的幸福。”

钱教授认为，孩子在家一定要有安全感，所以夫妻一定要和睦。 “他们至少80%的时间都要保持和谐，尽量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这些非常重要。”对于孩子的发展，父母一定要尊重孩子，“应该把自己的感受和孩子的未来分开”。孩子不是我们炫耀的工具。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让他独立发展。每个孩子出生时都是一棵幼苗。你不知道它会长成枫树还是樟树。依然是玫瑰花。除了阳光、空气、水和养分之外，你还需要给它们非常坚实的土壤。这土是一个很安定的家庭。这是最重要的。随着它们的生长，时不时地将它们放入更大的盆中。把它放在野外，不要放在家里。”

此外，钱教授建议，应该教育孩子克制自己的物欲，把兴趣转移到其他地方，“所以我觉得我的孩子很幸运，从五岁开始，他们的兴趣就是看书。我的车一直在跑”我穿这件衣服已经有20多年了，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能控制的话，我穿这件衣服已经35年了，我的体重从三十六岁或十七岁起就基本恒定了。我没有刻意去维护，我很幸运，所以我必须感恩和知足。”

85岁了，我依然精力充沛，想知道山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

钱教授已经85岁了，看上去只有60岁。他有着明亮的眼睛、充沛的精力和强烈的好奇心。谈及护肤秘诀时，他笑着说：“每餐省一口，饭后百步走，找个好老婆，活到99岁。”

钱教授认为，人是多面体。大多数人只看到生命的一面，即生与死的一面。其实，他们应该努力去看看彼岸的风景。 “我还有这个精神，想知道山是什么样子。”边缘是什么样的？”

回顾自己为何“敢为人先”，钱教授认为，这可能与他4、6岁时在田里长大有关。 “我整天带着大孩子在那儿跑来跑去。现在我想，在城里长大的年轻人，抓过鳗鱼、青蛙、养猪、杀鸡的已经很少了。在农村长大的，有这些经历，当我四岁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被照顾了，我没有资格去照顾别人，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的社交能力很差，但人生是一盘棋，必有得失。”

因此，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事，钱教授认为，不要害怕，不要犹豫，要勇于尝试。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了两年电气工程课程，但院长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是时候离开了。教授说你课堂上的问题太多了。我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说工程就是如何。他建议我去理学院，我转学到物理系，花费很大，因为我已经转学了。是时候申请该部门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同时修读两门必修课程。我也是一名导师，所以我很紧张，但我已经克服了。”

因此，钱教授劝告年轻人不要害怕困难，不要被障碍吓倒，“多尝试，人生只有一次”。文/记者 张佳

供图/钱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