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都市社会中的诗意栖居与空间生命政治：空间的生产导读

编者按 |

空间而非时间成为当今资本最重要的统治工具，尤其是现代国家的暴力统治已经成为绝对的政治空间。所以与其谈论如何在城市社会中诗意地生活，不如问我们是否还能在城市社会中诗意地生活？真的有所谓的诗意栖居吗？该系列问题是2015年“美学与政治”系列入门课程的延续，也引出了后续空间生命政治学系列入门论坛。在本次公开讲座中，《空间的生产》中文译者初步介绍了“马克思主义问题城市转型”的由来，特别是列斐伏尔的理论。通过社会空间的历史逆转，空间既成为压迫的重灾区，又成为反抗的缝隙。正是从权力和范围的关键差距中，列斐伏尔看到了“新政治”的出现。本推送是作者在讲座前提供的概述材料。

从日常生活批判到空间生产｜列斐伏尔导论｜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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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斐伏尔和他的书

亨利·列斐伏尔（Henri，1901-1991），法国著名哲学家，现代日常生活批判运动的先驱，与卢卡奇、布洛赫、阿多诺、马尔库塞等一起，成为批判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理论家之一。其学术领域涵盖马克思主义、哲学、文学、美学、社会学、历史学、经济学、政治学、地理学、城市研究、语言学、生态学、身体理论、空间理论、大众文化等诸多领域。他被西方学术界公认为“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巨人”、“法国现代辩证法之父”、区域社会学（特别是城市社会学理论）的重要创始人。

在20世纪西方思想史上，列斐伏尔是第一个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上把日常生活批判作为现代哲学根本问题的人。他的主要贡献是四十多年来写出了《日常生活批判》三部曲。

列斐伏尔认为，对日常生活的批评是可能的、必要的，并从历史和逻辑上表述为：

1.被遗忘的日常生活需要批评，2.被控制的日常生活需要批评，3.被计划和制造的日常生活需要批评。

列斐伏尔早期日常生活批判的概念和任务

《日常生活批判》第一卷写于1945年，1947年由加塞特出版社出版，1958年再版，序言很长（序言几乎和正文一样长，每篇都占了一个多篇幅）一百页）。第一卷可以看作是列斐伏尔抵抗法西斯时期和流亡法国南部比利牛斯山脉时期的农村社会学考察与被战争中断的马克思辩证法研究相结合的产物。

从某种意义上说，列斐伏尔的一生是对日常生活批判哲学不断辩护和呼吁的一生。为了向世人证明他的日常生活批判观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列斐伏尔强调，日常生活是我们辩证批判最深刻、最直接的外部世界和社会世界的场所：

“日常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残留物，也就是说，它是所有那些独特的、先进的、专门的结构性活动被挑选出来进行分析后剩下的‘点点滴滴’，所以必须整体把握。是基于专业化和技术考虑而在各种高层活动之间留下的“技术真空”，需要通过日常生活和所有活动联系来填补，并将它们之间的差异和冲突包含在其中。一切活动的场所、共同的基础、唯一的构成人类和每个人存在的社会关系的整体能否在日常生活中相互融合，这些在现实中发挥着不可或缺作用的联系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得以实现和体现，尽管通常是以某种局部的、不完整的方式。包括友谊和同志情谊、爱情、沟通的需要、游戏等。”

列斐伏尔早期的日常生活批判观仍然是对以物质生活的压迫和宗教欺骗为主的传统社会现实的哲学批判。列斐伏尔早期对日常生活的批判是基于某种模糊的个体人文哲学，以传统的物质生活方式和文化习俗为主要对象，以及马克思的整体性辩证法和异化批判逻辑。作为一个理论框架，它是对早期现代日常生活的消极现实的诗意抵抗和浪漫重建。这明显不同于他后来对现代日常生活的批判视野，主要关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所造成的消费社会形态。

列斐伏尔中后期的日常批判理论

早期，以《日常生活批判》第一卷（1946）为代表的列斐伏尔，主要对日常生活采取了相对哲学和乐观的态度：他认为，异化的日常生活世界既包括压迫的因素，也包括压迫的因素。还包括解放因素；日常生活是各种社会活动和社会制度结构之间最深层的联系，是一切文化现象的共同基础，是整体革命的源泉。以《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1968）为标志的后期，列斐伏尔对日常生活有了更加微观和社会学的认识，也比较悲观。他认为，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现代日常生活被全面组织起来，融入到生产和消费的整体环节中。现代社会已经成为“消费受到控制的官僚社会”（The of/ciete de），而不是人们可以自由选择的休闲社会和富裕社会。

列斐伏尔在斯特拉斯堡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系工作时，在题为《日常生活中的神话》（1962）的文章中写道：“我们可以对日常生活给出一个简短的定义：在我们看来，它包括当代社会的某个层次，可以定义如下： 1. 这个层次与它之上的层次（如国家、技术、高雅文化）之间的间隔； 2. 现实与不受控制的部分之间的交集；现实的受控部分；3.将物体转化为二手商品。”

列斐伏尔在《日常生活批判》第二卷中提出了这样一个核心观点：日常生活不再是传统社会或现代社会意义上的一个真实的、基本的场域，而是成为一个无底的场域。旋转层面是社会现实中一个暂时的、相关的层面，而不是一个独立的领域。日常生活可以被定义为整个社会实践的一个层面，但它不可能是整体。

真正让列斐伏尔闻名于西方世界，特别是英语国家的，是在《日常生活批判》第一卷出版20多年后出版的《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一书。 （1968）书。

李认为，现代社会现实实际上是由以下三个层次组成的。高峰是思想水平和技术组织体系；中层是社会想象投射的抽象符号世界；最底层就是所谓的实践和感性层面。 。同一对象的社会现实具有三个平台：日常生活实践、想象及其所传达的意识形态。

新资本主义是一个以书面语言为中介和基础，抽象系统和隐性系统的流动力量全面控制人们日常生活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统治方式不再是古老的公开、直接的恐怖暴力或“神圣空间”，而是通过抽象的微观权力实现恐怖或恐怖主义的普遍化。恐怖主义的最终表现之一就是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变成了一个人际交往无法进行的“零意义”世界。

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史上，列斐伏尔是第一个明确地将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确定为“消费社会”的人。他在20世纪60年代首次提出，现代社会是“消费受到控制的官僚社会”。它的想法来自于

1.美国社会学家大卫·利斯曼及其同事的《孤独的人群》。

2、美国经济学家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斯对“技术专家体系”的分析。

3. 马尔库塞的《单向度人》一书（ ）。

其主要特点是： 1．日常生活的碎片化、神秘化； 2.这是一个心理上不安的世界，欲望被创造和引导； 3、符号和想象的“假装”变成“现实”； 4、各种时尚或流行符号，成为主宰现代日常生活世界的至高神物。

日常生活批评的“空间化”转向

列斐伏尔晚年认为“日常生活”、“城市”、“重复与差异”、“策略”、“空间”和“空间的生产”是一些“近似问题”（）。列斐伏尔晚期（20世纪60年代以后）主要著作的优点和缺点都在于把“马克思主义对城市化现象的分析”转变为“马克思主义问题性城市化转型”。把马克思主义城镇化理论转变为马克思主义城镇化理论，从马克思主义空间分析转变转变为马克思主义空间化。

空间（化）：动词及其社会生产的本体意义

什么是“空间（空间）”或“空间（l'）”？它主要不是一个抽象名词，而是一个有关系和产生过程的动词。他所说的空间，不仅指事物在某个地点、场景中的体验设置，而且指的是一种态度和习惯性的实践。它最好被理解为社会秩序的空间化（the of order）。换句话说，“（社会）空间是（社会）产品”。空间不是抽象的自然物质或原生物质，也不是透明的抽象心理形态，而是其母体即社会生产关系的共存和具体化。

空间可以在社会经济世界中发挥多种作用。首先，它扮演着多种生产力（传统意义上的其他生产力包括工厂、工具和机器等）中的一种生产力的角色。其次，空间本身可以作为一种大规模生产的商品而存在，供人们消费（例如去迪士尼乐园）。它还可以用于生产消费过程（例如建立工厂场地）。第三，它可以作为政治工具，方便控制系统（比如修建道路，方便警察镇压示威者）。第四，空间在巩固生产力和财产之间的关系方面发挥着基础性作用（例如，豪华社区是富人的，而贫民窟是穷人的）。第五，空间可以作为上层建筑的一种形式。

“创造空间的历史方式”

关于“空间的生产”的理念，有四个规则：第一，物质，即自然空间正在消失。其次，任何社会、任何生产方式都会创造自己的空间。社会空间包含着生产关系和再生产关系，并为这些关系提供了适当的场所。三是从关注“空间中的事物”转向关注“空间的生产”。第四，如果每种生产方式都有其独特的空间，那么从一种生产方式转换到另一种生产方式，必然伴随着新空间的生产。

迄今为止，人类太空历史经历并以以下形式存在：

1、绝对空间（l'）：自然，各种空间的起源和原型；

2、神圣空间（sacre）：城邦、暴君和神圣的国王、古埃及王朝；

3、历史空间（ ）：政治国家、希腊城邦、罗马帝国、透视空间；

4、抽象空间（ ）：资本主义、财产等政治经济空间；

5、矛盾空间（l'）：质与量的矛盾、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矛盾、当代全球化资本主义与本土意义的对立；

6.差异空间（d'）：未来能够体现差异性和新鲜体验的空间

尽管马克思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批评资本主义社会上，但他的兴趣在于批判性地分析他所谓的抽象空间。这个抽象空间是从城市规划者这样的抽象技术主体的角度来看的空间。但抽象空间并不完全是理想主义的。它实际上取代了历史空间。抽象空间的特点是缺乏与绝对相关的某些空间（树木、蓝天等）。它将固定的物体转化为图像和拟像，并将空间简化为城市设计和规划的对象：

“那些看的人和只知道如何看的人，那些画画的人和只知道如何在白纸上画符号的人，那些开车的人和只知道如何开车的人——所有这些都以自己的方式促成了空间的肢解司机只关心自己能到达目的地，他看到它只是为了到达这个目的地；因此，他只审视这条已经物化、机械化、技术化的路线，而且他只从一个角度来看它——就其功能性而言：速度、易解性、便捷性。 ……在这种情况下，空间是根据抽象主体的感知来定义的，例如摩托车手，他们拥有共同的知识、阅读高速公路交通标志的能力，以及在其视线范围内进行活动的唯一器官——眼睛。因此，该空间仅以其简化的形式出现。实体让位于表面，综合景观屈服于“计划”中设定的传递的视觉信号……这个抽象空间结束了。它成为一个完整空间的拟像。

三方辩证法

三方辩证法（Une de / ）并不是黑格尔马克思主义的否定之否定的三个阶段或层次，而是相互不可分割、同时共存的三个维度。

一是物质空间实践（ ），是指在空间中发生并穿越空间的自然与物质的流动、传递和相互作用，保证生产和社会再生产的需要。因此，空间实践作为社会空间性物质形式的制造过程，既是人类活动、行为和经验的中介者，又是人类活动、行为和经验的结果。这相当于对马克思直接面对自然的物质生产实践的空间重述和改写。

其次，空间（空间）的表征是任何社会中的主导空间（或生产方式），是知识和权力的仓库。这相当于马克思的生产关系、社会结构和上层建筑。这种空间被社会精英构想为城市规划、设计和建筑。他们将这个空间视为“真实空间”。他们经常使用空间的表现作为实现和维持其统治地位的手段。例如，城市设计师、规划师和建筑师流行的城市更新模式就是拆除原有的贫困住宅区，代之以现代化的高层建筑社区。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移民。这个过程更多地考虑了中产阶级和既得利益者的生存需要、发展利益和生活利益，而穷人却被强行赶进了所谓的新家园：狭小、拥挤、火柴盒般的高楼。建筑物。中间。他们被迫过着拥挤而又孤独的生活，没有邻居。于是，穷人的“空间实践”被那些支持城市空间规划与改造的成功人士所梦想的“空间外观”残酷而猛烈地改变。这是消费社会和城市化时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上层建筑对穷人日常生活的严重空间控制和剥削。

三、表象空间（Space of / ），即精神虚构（代码、符号、“空间话语”、乌托邦计划、想象风景，甚至象征性空间、特殊建筑背景、绘画、博物馆等物质建筑） ），为空间实践想象提供一些新的意义或可能性。就像空间一样，在实践中，它们都遭受着对空间表征的专制垄断。

上述三个维度的认知特征分别概括为知觉、认知和体验：感知空间（the space）作为物质空间实践（ ），认知空间（the space）作为空间表征（of space）） ，以及作为表征空间（的/空间）的居住空间。

“空间的生产”：新的生活政治策略或解放议程

从社会空间理论到社会空间革命实践，从历史解放到空间政治，这是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判哲学的最后思想之一。

我们生活在一个以太空生产方式为特征的世界。这是一个由国家、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控制的世界。这是一个封闭的、严格控制的世界，一个生命的内容和意义、激情和想象力已经从空旷的空间中被抽干的世界（例如，道路正在取代和摧毁当地社区）。这就是吉登斯所说的世界现代性的“解域化”，哈维所说的“时间和空间的压缩”。目标是“创造一个人类生存的空间……一个全球范围内的空间，作为改变日常生活的社会基础”。

正如每一种社会形态都有其相应的社会空间一样，“社会主义社会也必须产生自己的空间”。没有空间的生产，就不会有真正的社会主义革命。 “如果没有产生合适的空间，那么‘改变生活方式’、‘改变社会’都是一句空话。“为了改变生活……我们必须首先改变空间。”“一场不创造新空间的革命。这是一场没有充分发挥其潜力的革命，它实际上无法改变生活本身，而只是改变思想上层建筑、社会制度或政治设施。真正具有革命性的社会变革必须体现在其中。日常生活、语言和空间具有创造性的影响——尽管其实际影响不一定在任何地方以相同的水平或相同的力量发挥”。

空间而非时间成为当今资本最重要的统治工具，尤其是现代国家的暴力统治已经成为绝对的政治空间。但列斐伏尔并没有像福柯那样悲观地得出现代人在普遍的微权力控制面前“无法抵抗”或“无家可归”的结论。相反，他认为太空既是压迫的重灾区，也是抵抗的缺口。正是从权威和范围的批判间隙中，列斐伏尔看到了“新政治”的出现。

文字|刘怀玉